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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久沒睡得這麼安穩了，亞菲爾忍不住留戀地多蹭了幾下枕頭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總覺得今天的床特別溫暖，枕頭格外厚實，給人一種十足十的依賴感。
唔，還有個低沉而規律的聲音，聽起來莫名的悅耳，就像是微弱的清風自耳邊拂過，真是舒服極了。
依依不捨地睜開了眼，從難得的好眠醒來，亞菲爾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白皙結實的胸膛，若隱若現地藏在衣襟微開的襯衫裡。
愣愣地往上看去，亞菲爾的視線順著精緻漂亮的鎖骨往上延伸，爬過線條優美細膩的頸子，看到一張俊雅溫潤的臉孔正對他柔軟地微笑著，銀藍色的雙眼充滿著憐愛與疼惜，銀白的髮絲有些凌亂地散在臉龐上，卻依舊不減那份溫柔的性感魅力，迷得亞菲爾傻傻地也跟著笑了起來。
但是，亞菲爾總覺得鼻黏膜似乎越來越熱了，好像快……撐……不住了。
「早安，亞菲爾。」溫和地笑著，梅菲斯特輕柔地在亞菲爾的額上落下一記早安吻。
「早……嗚嗚嗚喔喔喔喔喔喔喔！」語未畢，亞菲爾整個人瞬間暴跳了起來，猛地掙脫了梅菲斯特的懷抱跳下床，卻背著床蹲下來不住發抖。
「亞菲爾，你怎麼了？」聲音一緊，梅菲斯特蹙著眉起身，總覺得好像聞到了一股鐵繡味……？
「沒沒沒沒沒沒事！我只是……想上廁所而已！」緊緊捂著鼻子，亞菲爾連忙慌張地揮手表示無礙。
「要我扶你去嗎？如果真的很不舒服的話……」奇怪，他昨天明明什麼都沒做啊？只是規規矩矩地抱著睡覺，連根手指都沒伸出界線啊！
「不用啦！我自己去就好了！先快……呼……點告訴……呼……我廁所……呼……在……呼……哪？」急促地大口呼吸，亞菲爾覺得自己正面臨著嚴重的尊嚴問題，他可能快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流鼻血而在陸地上淹死的人類了。
「……直走到底右轉就是了。」看著亞菲爾驚慌地往廁所衝過去，梅菲斯特忍不住笑了出來，輕輕拭去濺在胸口上的血滴，心裡就像沁了蜜似的甜滋滋地，沒想到亞菲爾會因為被他親額頭了就噴鼻血，那如果接吻豈不是會昏倒了？
丟臉死了。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，亞菲爾欲哭無淚地看著鏡中自己的可笑模樣，偏偏除了等血凝固之外，他現在也沒辦法做什麼，又不是會治療的祭司，也不知道梅菲斯特有沒有看到他噴鼻血的樣子，雖然亞菲爾已經用盡所有反射神經跳下床，但鼻黏膜畢竟沒跟反射神經連在一起，要是被看到了……
還不如死了算了，懊惱地抱住腦袋，這日子還過得下去嗎？梅菲斯特好心收留他一晚，結果自己居然還不知死活地想了一些有的沒的，對著人家噴鼻血，亞菲爾覺得他快連走出廁所的勇氣都沒了。
但是亞菲爾不走出去，還是有人會走進來。
「亞菲爾，你現在好多了嗎？要一起用早餐嗎？」冷不防地被拍了肩，亞菲爾整個人瞬間嚇了一跳，下意識直接往後一記猛烈的肘擊打向腹部，同時抬腳狠狠地直接往對方的小腿骨踹下去。
手肘險險地擦身而過未擊中，亞菲爾順勢抓住來人的手臂準備來個過肩摔，手腕卻反被牢牢扣住，一陣微弱的電流迅速地循著神經麻痺了亞菲爾半邊的身子；踢向後方的右腳才撲了個空，左腳腿彎處立刻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撞擊，恰好能讓亞菲爾不由自主地屈下膝蓋，上身毫無反抗力地向後倒去。
麻痺的身體無法做出接續的反應，亞菲爾只得咬牙準備迎接即將襲來的疼痛，但等了半天，卻只等到一片溫暖的懷抱和陣陣的輕笑聲。
完了！亞菲爾馬上抬手遮住鼻子，臉上的醜態卻早就已經被梅菲斯特看光光，聽著梅菲斯特的笑聲不斷，亞菲爾忍不住有些惱怒，粗聲粗氣地道：
「笑什麼笑！沒滑倒過啊？」
「抱歉抱歉，我不是笑你滑倒，噗呵呵呵……」
「我就……火……火氣比較大而已！早上流點鼻血也很正常好不好！」 亞菲爾連忙拿掉止血的衛生紙，瞪著那張俊朗的笑臉，總覺得他脆弱的鼻黏膜似乎又在呻吟了「不是要吃早餐？快走啦！你是要在廁所吃喔？！」
「好好好，你說的都好！」彎了彎嘴角，梅菲斯特盯著亞菲爾那張氣紅的臉龐，笑吟吟地說「不過也先去換一下衣服吧？我們都還穿著睡衣呢！」
「嗚喔！」該死！我的鼻黏膜啊！亞菲爾飛快地摀住自己的鼻子，看著那半敞的衣襟，血液似乎快從血管裡爆開來了「換衣服就換衣服啊！抓著我做什麼！放手！」
好不容易跑回房間找到整齊疊在床邊的衣服，亞菲爾發現了兩件不太妙的事。
一、他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，是梅菲斯特幫他換的。
二、梅菲斯特也跟著他走回房間裡了，而且還落落大方地開始就地更衣。
雖然都是男人的話，其實上述兩件事也沒什麼關係，但亞菲爾卻對這種事非常敏感，不論是自己被看光光，還是把別人看光光，感覺都很彆扭。
「怎麼了嗎？亞菲爾，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呢？」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因血壓過高而昏倒的樣子呢！呵呵！
「沒事！換你的衣服啦！」要命！才剛轉過頭就看到梅菲斯特裸著上身正在穿褲子。
明明有著白皙宛如貴族般的膚色，體格卻相當的結實，只要一使力，身上的肌肉便會浮現出優美而勻稱的線條，完全不像亞菲爾最討厭的那種男人，那種故作優雅卻嬌弱得不得了的美人，根本就是假男人。
抱著頭倒在餐桌上，亞菲爾一向自認為自己是個嚴謹正經的男人，沒想到居然會跟路邊的小女生一樣，對著溫柔強大的帥哥流口水，甚至流鼻血，簡直是丟臉丟到沒處去了。
「久等了，請用吧！」俐落地將簡單的餐點擺上桌，梅菲斯特淺笑著說。
而且還會作菜欸！根本是完美男人了！亞菲爾感動地想著，雖然自己也會，但家裡的那票弟妹們，除了那沙利亞會幫忙也順便學了一點，其他人根本都是躺著等飯上桌，難得可以被別人服務，感覺超好的啊！
「那我就開動了！……嗚噗！」
「呵呵！慢慢來，不用急的，亞菲爾，吃慢點啊！」
眼看亞菲爾一口吞掉了整塊培根外加半顆蛋，立刻噎到講不出話來，梅菲斯特連忙伸手輕拍著亞菲爾的背，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「咳咳咳！別……別笑！我……咳咳……已經很久……沒有好好吃……東西了，咳咳咳！」脹紅了臉，亞菲爾一邊手忙腳亂地把剩下的食物塞進嘴裡，一邊艱困地解釋，比起梅菲斯特優雅的動作，亞菲爾的吃相看起來非常糟糕。
「沒關係的，你就慢慢吃吧！如果還需要的話可以再跟我說，這一點都不麻煩的。」梅菲斯特微微一笑，像是沒看到對面粗魯的模樣，簡單地解決自己的份，便雙手支著下巴，微微偏了頭看著亞菲爾，懶散中帶著幾分愜意的神色，像是在欣賞著美景般的享受。
「唔……梅菲斯特你這樣看我，我怎麼吃得下去啦？」才撐了幾分鐘，亞菲爾就有點拿不住刀叉了，感覺鼻黏膜的傷口又在蠢蠢欲動了！
「嗯？可我什麼也沒做啊？」
「我知道你什麼也沒做啦！但一直盯著我，我怎麼好意思吃給你看啊？」
「為什麼不可以呢？」眨了眨眼，梅菲斯特困惑地問，眼神透出了一股無辜的純真。
「就……就是……不、可、以。」緊緊握住刀叉，亞菲爾正全力抵抗著來自對面無聲的壓力，鼻間似乎又開始縈繞著鐵繡似的血味。
「我不可以看你？那、我可以跟你聊聊昨天的事嗎？」
「昨天的事？」愣了一會兒，亞菲爾才緩緩地放下刀叉，茫然地瞪著盤子。
突然覺得，自己好像沒什麼胃口了。
「亞菲爾，為什麼呢？」梅菲斯特的眼裡染上了淡淡的哀傷，柔柔地問著，像是怕傷到了對方「為什麼突然變成那個樣子？你的夢……」
「夢！你……怎麼知道我夢到……你跟魔法師買了夢粉？！」亞菲爾『噹』地一聲嚇得弄翻了刀叉，睜大了眼怒瞪著梅菲斯特，聲音微微地顫抖著。
「……你在睡著的時候，說了一些話。」輕垂眼簾，梅菲斯特靜靜地說著，卻沒正面回答亞菲爾的問題。
亞菲爾的確有說夢話沒錯，不過說的只是一些像是『唔……不、不要』『好……難過……』『不要……走……』之類的，沒什麼意義的話。
但是所謂的謊言，是能不用就不用，利用真實掩蓋真實才是最高段的技巧。
「嗚……」亞菲爾臉孔紅了又白，白了又紅，沉默了片刻，才低聲開口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你跟我說，你不記得了。」
「對，我……我不記得……」聲音無法控制地抖了起來。
「如果是不記得的事，為什麼會如此痛苦呢？」
「正是因為不記得！」亞菲爾奮力睜大了雙眼，濕意卻仍是盈滿了眼眶，語氣激烈卻顯得十分地不知所措，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「我不記得了，可我仍感覺得到自己少了什麼，就算想不起來，我還是可以發覺得生活中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，就好像……好像……」
「……沒有了空氣可以呼吸嗎？」淡淡的接話，梅菲斯特的眼神透著一股溫柔的憐愛，看得亞菲爾的眼眶越發滾燙。
「……嗯。」沒錯，空氣是平常習慣到幾乎會被遺忘的存在，但若有一天突然不見，卻會讓人絕望地窒息而死。
就像他現在不斷地掙扎，卻依舊擺脫不了那般孤獨的窒息感，那是無論家人還是朋友都無法彌補的缺憾。
但究竟缺了什麼，他還是想不起來。
「……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？」哀傷地凝視著亞菲爾，梅菲斯特輕聲問道。
「你已經幫我很多了」亞菲爾艱難地扭出一個笑容，看起來卻比哭泣還要痛苦「雖然很不好意思，但我已經睡了一個好覺，吃了一頓很好很好的飯，這些已經比我之前過得還要好太多了。」
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，可以暫時住我這，這樣我也可以照顧得到你……」
「那樣就太麻煩了啦！何況我家裡還有一堆弟妹要養，我不在的話，他們一定會通通躺在地上等著餓死……」亞菲爾露出苦笑，有些無奈地說著。
「連照顧自己都有問題怎麼照顧別人！亞菲爾，你的弟妹們一定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，你得先把自己養好才能去顧別人。若你倒下，他們該怎麼辦？」
「……嗚」亞菲爾低下頭，不敢跟梅菲斯特對視，也許他說的沒錯，自己一直都在逞強，早就已經知道……應該撐不久了。
「不要一個人逞強好嗎？亞菲爾，你不是只有一個人的」激動的語氣轉眼便收得乾乾淨淨，梅菲斯特輕柔地看著亞菲爾，語調溫潤而低沉「若你需要我，我會一直陪著你。」
怔怔地回望著梅菲斯特，亞菲爾過了許久才吁出一口氣，遲疑地、卻真心地露出一抹笑容，表情與他平日裡的自信依稀相似。
「吶，梅菲斯特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？」
「嗯？」
「是不是每個祭司都像你這麼溫柔呢？」
「咦？怎麼……」
「是不是……你對每個人都這樣溫柔呢？」
兩個類似的問題，藏著卻是相同的疑問，梅菲斯特立時笑開了臉，暖暖的甜意從心頭染上了唇角，極盡所能地笑得溫柔似水，像是要溶化心上人的疑惑似的。
「當然不是。」
「呃，可我記得牧師們不都說……」
「牧師是女神的僕從，代替女神將榮光與愛贈與世人」笑彎了嘴角，梅菲斯特忍著內心的衝動，耐心地繼續解釋「可女神並沒有取走我的感情，我依然可以愛人，用我自己的身份，除了給予女神的愛之外，還能夠將我自身的愛贈與我所愛慕的人。」
「……」
亞菲爾沒有回答，只是笨拙地把頭扭向一旁，恰好能讓人看到他熟透了的耳根子和暈紅的側臉。
看起來真的挺可口的……梅菲斯特努力地壓抑著慾火漫延到腦袋，時機還沒成熟呢！
「呃……那個，我想我該回去了。」憋了幾分鐘，亞菲爾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，語氣顯得相當生澀而彆扭。
「嗯，那我送你回去吧！」
「等等，不用這樣吧？！只是走回家而已，我哪會有什麼問題，我只是失神嚴重了點，不要把我當搞不清楚狀況亂晃的小女生啊！」 聞言，亞菲爾的眼角一抽，臉孔整個黑掉，語帶憤怒地道。
但還是沒把臉轉回正面，而且還連身體都一併轉向側邊。
「唔，亞菲爾，我只想說順路剛好可以送你一程而已，畢竟從這裡到你家跟去教堂的路還算順啊？我也差不多要去教堂那邊了。」
「呃……嗯，對……對不起。」沒有看向梅菲斯特委屈的表情，光是聽那無辜的語氣，亞菲爾就很想立刻奪門而出。
順帶一提，亞菲爾的耳根已經漲成深紅色，側臉則是漂亮的霞紅色，看得梅菲斯特有些心癢難耐。
回程的路上，倆人反常的都沒開口，只有在到亞菲爾家的時候才平靜地道別，轉身各自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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